【火影忍者】《代》

*佐助回忆向

「0」

——你很怀念木叶吗?

——不,我对那里一点也不留恋。

——真不愧是兄弟呢,鼬先生也是这么回答的。

「1」

   听到鬼鲛的死讯时佐助忽然想起当初的那个问题。

   他们只相处过很短暂的时间。那段时间里任务之余鬼鲛偶尔会跟他闲聊。

   他怀念木叶吗?

   "鼬先生虽然那么说,不过我明白不是那样,你也一样。"他记得当时鬼鲛咧开嘴,一副"我明白你不用解释"的难看笑容,语气了然中带点嘲笑。而佐助则冷冷地说着闭嘴鲨鱼别以为你很了解我

    ——和鼬。

   不过自己又有多了解他呢。

   佐助自嘲地想着。

   那头鲨鱼是个聪明人,虽觉得佐助不如鼬沉得住气一再撩他炸毛,但这偶尔的恶趣味的挑衅也只是点到而止。

   然而或许是所谓的聪明人不长命,鬼鲛和鼬都死了。

   那么真实,又那么不真实,午夜梦回大汗淋漓地惊醒,梦中一遍遍重复着他当初杀死鼬的场景,像是走进了月读的死循环。

   他不敢再合眼,怕再看见那张熟悉的脸,那双漆黑的眸浮着浑浊的灰色,如他倒下那日烟尘弥漫再也看不见黎明的天。

「2」

    那一年的夏日祭他回了木叶。

    为了避免麻烦他换了张脸,平淡无奇地混在人流中。

    捞金鱼,水球,面具,烤鱿鱼,那些幼稚地要死的蠢玩意儿在他眼里突然可爱起来。

    他甚至买了支苹果糖,咬一口皱着眉咽下去后就不再吃了,甜味弥漫在口腔的感觉并不太舒服。身边戴着各种鬼脸面具的小孩拿着鱿鱼串和巧克力香蕉在人流里横冲直撞,路过面具摊他买了一个猫脸面具,跟暗部那些无差。小时候鼬也给他买过一个面具,他想不起式样图案了,因为兄长赠他便勉为其难的样子收了去。后来却也郑重其事地收好,藏在卧室床底的地板下。

    不过再也找不到了,记忆被丢在了岁月长河,而老宅因年久失修被拆掉,盖成了家庭旅馆。外围墙壁上没完全被粉刷盖去的一抹家徽上的朱红,一小池死水,被保留下来的也就这么一点。

    他所见惯到熟视无睹的一切,在他如此怀念之时,什么都没能留下 。

   当手上的网子再一次破掉,那尾红鱼甩着尾巴迅速游走,目睹了佐助鱼溜网破四周目还执着地想弄破第五个网子的摊位老板终于忍不住站起身:"嘛嘛小哥,这条鱼算我送给你啦。"

   佐助淡淡接过那个袋子,那条被困在袋子里的鱼似乎是知道处境,只在水中央悠悠摆着自己漂亮的红尾巴。

   然后他就不再逛了——早就看过,何况那些亲亲热热的人们让他不自在。于是拎着一袋鱼和咬了一口的苹果糖,忽略老板娘的问候径直回到旅馆房间。踢掉鞋把自己扔进床里。

    脸朝下埋在被子里呼吸不畅,佐助侧了侧脸,正好对上床头柜上的鱼,那鱼在袋子里欢乐冲着他的方向摆尾,细小的气泡咕噜噜向上升。

   他再次将头埋进被子里,到眼前发黑几乎窒息才抬起 头,他看见窗外接二连三飞升夜空的烟花,绚烂地炸开大团大团的光焰,五光十色混杂着欢声笑语和记忆里的场景重叠,变得有些模糊。

    佐助伸手关了灯,背对着窗户闭上眼。

    意识很清醒,但他不能睡去。

「3」

    第二日佐助去了南贺川。

    穿过木叶森林时他曾停下来,试图寻找他跟鼬当初一起修行的地方。结果只找到那块有大岩石的空地,遮天蔽日的树影下没有风也很凉爽,不像他小时候,抬头看就会被阳光蛰地眼睛疼。

    树干上没有了纵横交错的利器刻痕,也许是愈合了,也许是带着伤痕向上生长到足以参天。

    佐助险些在森林里迷路,都说孩子时的记忆力最好,可他不记得迷宫般的小道是怎么走的了,最后找到了一棵高树跃上树顶眺望,这才找到通往南贺川的方向。

    在半路耽误了太多时间,以至于到达南贺川已经是午后,一望无际的湖水多了湖心岛,生长着不知名的水生植物,还有几只歇息的水鸟。佐助站在栈桥末端有些恍惚,似乎脸上还有膏药的沁凉和火灼的隐痛,似乎父亲还站在他身后,抱着臂不苟言笑地看他练习豪火球。

    湖水晃碎了他的倒影,倒映出的少年轮廓修长,眉目间的冷淡似乎也随水波漾开。

    他炉火纯青的豪火球之术能跟鼬抗衡了,可父亲也不会再看到,更不会对他说:"不愧是我的儿子。"又或许是太想得到父亲的夸奖,对鼬夸奖的"很棒啊,佐助。"一再忽略。

    而想要再听的话,也听不到了。

    佐助跃入水中,像八年前那样,他想要抓住什么,手中却只有水流与误入的游鱼不断地从他掌中涌向其他的方向。
 

「4」

    接下来的一上午他关在房间里修理忍具,从晓出来时他只带了草稚剑,刚走出去就被水月和香磷拉回去塞给他现金通行令医疗包忍具包,包括那张面具,他无意遮掩但收了下来,事实证明确实有用,避免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打磨手里剑时佐助想起母亲说他曾为了让鼬留下来陪他玩,把鼬的忍具包藏了起来,事后鼬在他的小恐龙玩具的肚子里找到了忍具包,虽然哭笑不得,却还是在父亲训斥他时护着他说“不会有下次了,佐助他不会再这么做的。”

   不会有下次了。

   他手下的速度停滞了一下,又继续着修理。房间里充斥着黑钢打磨时单一而锐利的摩擦声。

   日上三竿,饥肠辘辘的他才想起来早饭中饭一并被省略了。他不愿白天出门,那些一派祥和的景象让他觉得扎眼。

    就这么拖到了下午,六点后在外逗留的村民很少,不过村子门口的丸子店还开着,绑着头巾的老板正在热情地招呼客人。

    “小哥要来点什么?”

    “一份丸子。”

    佐助摘了斗笠在长凳上坐下,撑着头微闭着眼,他已经很久没有好好睡一觉了。

     —— “鼬先生那次回木叶其实去看了你的,copy忍者在丸子店等你那次。”

     那时鬼鲛站在悬崖边扛着鲛肌想跟佐助表示没能吃完美味丸子的残念,而佐助从听到“鼬”这个字时就没再听他讲话,而是想起那天去找卡卡西时空桌上还冒着热气的三色丸子和纳豆,以为是旁边阿斯玛和红点了没吃完的便没有在意。

     鼬经常带他来这儿吃东西,用任务攒下的薪酬。作为他练习手里剑有进步的奖励;庆祝他升入忍者学校;庆祝他期末成绩单拿了全班第一。

    他记得自己每次都兴奋地拿着菜单要点这个那个,而鼬每次点的只是一套搭配。

    “请,你的丸子。”笑眯眯的老板端来了热气腾腾的丸子和茶,佐助随意拿起一支看了看,粉白绿的三色丸子看起来让人食指大动,但他下不去口,就如小时候从来不能理解鼬吃和果子蘸抹茶一样,他对甜的发腻的东西从来就没有兴趣。

    “小哥没有食欲吗?你看起来很累啊。”老板收拾了另一桌的空盘和茶杯,转头看见佐助一口没动,忍不住开口。

     佐助下意识向脸摸去,不是不相信面具的质量,只是奇怪睡眠不足不应该会表现在一张假面皮上。当手指触碰到眼眶时又伸了回去,热茶的水面反映着他的脸,那张脸确实没有异样,水面摇晃反射着他疲惫的眼神,布满血丝的眼睛。

    那是他留给他的,仅有的遗物。

   老板并不知佐助在想什么,这他眼里年轻人一脸倦容根本藏不住,举手投足里都透露着疲惫二字。

   “不管发生什么,还是要好好休息,保重身体也是很重要的。”见没什么客人,老板索性坐在另一张长凳上,完全不介意眼前的年轻人有没有在听,“真的不尝尝看吗?很好吃的喔!”

   “不了,我不喜欢甜食。”佐助饮了一口茶后站起身,少年的身形隐在黑色的斗篷下,似敛羽的鸦。

   “真是遗憾啊。”

    老板目送这个奇怪的年轻人离开,摇着头将还冒着气的丸子和热茶端回去。

    丸子店距离宇智波族地很有一段距离,即使是从油女一族的森林小路抄近道也要走上半个时辰,归巢的鸟儿不时发出一两声欢畅的鸣叫,他踩在微微湿润的泥土上,每一步脚印陷得很深。

    当树木逐渐稀疏他终于看到了昔日宇智波族地,他从来不知道从另一个角度看这里会是这么空:空旷的大道,空旷的演习场,空旷的天空下只有他一个人,望着远方山峦处的残阳如血。

    那颜色像极了宇智波的家徽,像极了晓的红云,也像极了鼬的眼睛。

「5」

    那天夜里他还是撑不过睡了过去,只是睡得极浅,隔壁房客的咳嗽声,上下楼梯的木板吱吖声,风吹过没关严实的窗户的呜呼声,这让佐助第一次痛恨忍者过人的耳力。

    几番下来他再无睡意,干脆起身下床,赤着脚忍着嗓子的干渴习惯性想去客厅找茶杯,手搭上门把时才想起来这已经不是他的家。

    尽管是夏夜,大理石的冰凉还是透过脚底向上侵入,佐助倒回床上闭着眼,视觉隔绝后一片漆黑,却在边缘透着光,像浸了油的糯米纸般薄而透亮。大概是月光。 他想。

    后半夜的旅馆鸦雀无声,意识清醒后那些声音反而听不到了,或许是太过安静大脑开始飞快运转。

    历历在目,就像保存完好的照片,一点都没有褪色。

    可到底还是缺失了一角两角,正如他忘了鼬买给他的面具到底是什么图案;忘了鼬教他手里剑一次能命中几把;不记得鼬曾经是那么温柔地对他说过的夸奖是什么。

    可他也记得庭院水池里鼬曾养了许多红尾的金鱼;记得他们夏天分吃同一根冰棒消暑,记得鼬会吃掉他不喜欢的苹果糖,满脸对他的无可奈何和摄入糖分的满足表情。

    再刻骨铭心的人,有关于他的记忆也将会一点点被忘记。就像风化的岩石,坚不可摧也在长年累月里逐渐千疮百孔,只剩下摇摇欲坠的壳,风带不走的岩土沙砾也会在岩底之下生出野草漫漫。

    总有一天连他也会把有关鼬的一切都遗忘殆尽,也许因为触景生情也能再度想起,却再也不可能完整,但他知道他是不会忘记鼬的。

    他就是知道,绝对不会。

    佐助闭上眼,一滴水从眼角滑入耳际的鬓发,他拽过被子拉过头顶,盖住已经开始疼痛的眼睛。

「6」

    停留了三日,今天是与晓约定好归队的时间,即使是现在他也有必须要去做的事,注定不会一昧沉湎。

    在离开木叶前他将那袋鱼倒进了南贺川河,红鱼欢快地摆着尾巴,很快被水流带走,再也看不见。

    佐助在便利店买了支冰棒,包装是云朵和海洋的儿童画图案,冰棒着了蓝色色素的,跟十几年前一样,糖精加的太多甜的过分,他并不爱吃。就像那天苹果糖一样,只是咬了几口就不再吃了,却没有丢下,一路走到边境树林的一块石头上歇息,任着融化的冰棒水一滴滴渗入草地。

    绿荫凉意和斗笠也遮不住骄阳似火,漏下的光斑晃着他的眼,佐助眯着眼,凉风给发烫的脸颊丝丝降温,那冰棒也化尽了湿漉漉一滩,只剩光秃的木棍,佐助不经意看到顶端上是四个赭色的小字:再来一支。

    佐助将木棍压入松软的泥土,站起身扣上斗笠。

    "呐,鼬,给你的。"

  
   【Fin.】

   三年前写的就是佐助回木叶,这回又写了一次。没什么新意,只是心境变了,想重新来一次。
   草稿经历过全部推翻重来,经历过手机坏了文件丢失,时隔一年终于能打上完结符号,然后突然发现我在每年愈演愈烈的三到六月的发病期里,难得的平静。

    2016.03.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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